车子驶进半山湾别墅区时,李知许望着窗外熟悉的林荫道,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。这里曾是她以为的“归宿”,如今却像一座更隐蔽的牢笼,将她与外界彻底隔绝。
许知珩似乎对这里格外偏爱,回来后甚至特意让人在院子里添了一架原木秋千。午后阳光正好时,他会让她坐在上面看书,自己则在一旁处理工作,营造出一种岁月静好的假象。
这天下午,李知许正坐在秋千上,手里捧着一本翻开的书,目光却落在远处的铁栅栏上。秋千轻轻晃动,带着木质的清香,却晃不散她心头的阴霾。
突然,两道红蓝交替的光穿过树叶的缝隙,落在草地上。
李知许的心猛地一跳,下意识地抬头望去——一辆警车停在了别墅门口,四名穿着警服的人正跟着管家往院子里走。
她的指尖瞬间冰凉,握着书页的手不自觉地收紧,指节泛白。警察?他们怎么会来这里?是冲着许知珩来的吗?还是……
无数猜测在脑海里翻腾,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。
“这位小姐,打扰了。”走在前面的是一位女警,看起来三十多岁,眼神温和却带着审视,她在李知许面前站定,语气礼貌,“我们是市公安局的,有些事情想向你了解一下。”
另一位男警则径直跟着管家走向客厅,路过院子时,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四周,像是在观察什么。
李知许慢慢从秋千上站起来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:“请问……有什么事吗?”
“我们想了解一下你和许知珩先生的关系,以及你最近的生活状况。”女警拿出记事本,没有直接切入敏感话题,“你在这里住了多久了?平时出门方便吗?”
问题看似平常,却像细密的网,悄悄收紧。李知许垂下眼,掩去眼底的情绪:“住了快半年了,他……许先生对我挺好的,出门的话,需要提前说一声。”
她刻意模糊着措辞,既不敢说谎,又怕言多必失。许知珩的耳目无处不在,她不确定此刻是否有双眼睛正盯着这里。
女警点点头,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,又问:“你和许先生是怎么认识的?他平时在家会和你聊工作上的事吗?”
“偶然认识的。”李知许的心跳越来越快,“他工作很忙,很少说工作的事。”
就在这时,客厅方向传来开门声,许知珩的身影出现在门口,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从容:“这是……发生什么事了?”
他显然已经和那位男警打过照面,目光在李知许和女警之间转了一圈,语气自然,“我是许知珩,有什么我可以配合的吗?”
女警收起本子,对他微微颔首:“许先生,我们有些情况想和你单独聊聊,麻烦移步客厅。”
许知珩笑着应下,临走前看了李知许一眼,那眼神里带着惯有的掌控欲,仿佛在说“安分点”。
客厅的门关上了,隔绝了里面的声音。院子里只剩下李知许、那位女警,以及刚才在闲逛的另一位男警——他正站在不远处的花圃旁,看似在看花,视线却时不时飘向别墅的角落。
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。李知许坐回秋千上,指尖冰凉,心里却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。警察的出现,会不会是汉斯先生留下的证据起了作用?还是有其他受害者报了案?
女警没有再追问,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,目光偶尔落在李知许紧绷的侧脸上。过了大约十分钟,她忽然走过来,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,轻轻放在李知许手边的石桌上。
“这是我的联系方式。”她的声音压得很低,只有两人能听到,“如果以后你想起什么,或者需要帮助,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。”
李知许猛地抬头,对上女警的眼睛。那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审视,反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和暗示。
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,几乎要冲破胸膛。她明白了女警的意思——这是一个机会,一个可以传递信息的机会。
她不动声色地将名片往书本底下推了推,指尖触到卡片边缘时,微微用力,像是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。
“谢谢。”她的声音很轻,带着一丝颤抖。
女警没再多说,只是对她点了点头,转身走向客厅。片刻后,客厅的门打开,三位警察和许知珩一起走了出来。许知珩脸上依旧挂着笑,看不出任何异样,还热情地和警察道别。
警车驶离后,许知珩才收回目光,缓步走到李知许面前,拿起石桌上的书,随意翻了两页:“警察问了你什么?”
“没什么。”李知许低着头,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,“就问问我们平时的生活。”
许知珩盯着她看了几秒,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些什么,但最终只是笑了笑,将书放下:“估计是例行检查,别放在心上。”
他转身走进屋里,脚步看似从容,李知许却注意到,他握着门把手的手指,微微泛白。
院子里恢复了安静,只有秋千还在轻轻晃动。李知许迅速从书下抽出那张名片,上面印着“市公安局林岚”几个字,以及一个手机号码。
她将名片紧紧攥在手心,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。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她脸上,一半明亮,一半隐在阴影里。
变故来得突然,却像一道裂缝,在密不透风的牢笼上撕开了一道微光。
她不知道这道光是希望,还是更深的陷阱,但她知道,自己不能放过这个机会。
握紧的名片边缘硌着手心,带来一阵轻微的刺痛,却让她混乱的心绪瞬间清晰起来。
该行动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