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四合时,我们在森林深处的空地支起帐篷。发光树叶渐渐暗了下去,只有林间飞舞的萤火草在闪烁,像撒了一地的星星。我生火时手还在抖,燧石打了半天都没火星,急得满头大汗。
突然一道橘红色的灵火“噌”地亮起,刘宁幽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,指尖捏着一簇跳动的火焰,随手丢进柴堆里,干燥的树枝立刻“噼啪”燃起篝火,暖光瞬间驱散了周遭的凉意。“笨手笨脚。”她嫌弃道,却从行李里拿出块油光锃亮的烟熏肉扔给玄影,又丢给我一个还带着余温的烤饼,“先吃,晚上轮流守夜。
森林夜里降温快,别冻死了,换壮丁很麻烦。”黑猫叼着干肉愣住了,尾巴尖无意识地晃了晃:“她居然知道我爱吃这种烟熏肉?昨天在酒馆我就随口跟老板提了一句……”我啃着烤饼,饼香混着森林的草木气息格外诱人,心里也犯嘀咕:她连我喝水爱泡沙枣都记得,刚才买补给时特意多买了一包……这位战力天花板,好像也没那么冷?
白天她挥剑砍妖兽时有多吓人,现在递来烤饼的动作就有多突兀。明明前一秒还是让人瑟瑟发抖的“人间凶器”,下一秒却会记得给我们带爱吃的东西,这种反差让我更迷糊了。她到底为什么要带着我们?真的只是缺个壮丁吗?可哪有让壮丁跟在身后看戏的?
正想着,刘宁幽突然开口:“陈昊,把你怀里的沙漏拿出来。”她指了指篝火旁嗡嗡作响的飞虫,“它的沙子能驱蚊虫,别浪费了。”
我手一抖,半块饼差点掉地上:“你、你叫我什么?”这一路她不是叫我“壮丁”就是“喂”,还是第一次叫我名字!火光映在我脸上,热得发烫。她居然记得我的名字?白天她砍妖兽时眼神那么冷,我还以为她根本没心思记这些“小事”。
黑猫也惊得抬起头,嘴里的肉都掉了:“她知道你叫陈昊?她是不是偷偷查我们底细了?!”刘宁幽白了我一眼,伸手拨了拨篝火,火星噼啪溅起:“门口守卫登记时说的,你当我出门不带脑子?”她转向炸毛的黑猫,语气平淡,“还有你,玄影。”
黑猫瞬间弓起背,尾巴炸得比刚才见荆棘狼时还蓬松:“她怎么知道我叫玄影?!我没告诉过她!”它警惕地盯着刘宁幽,胡须都在发抖,“你是不是安装了窃听器?这森林里有监听藤蔓?!”“你昨天跟酒馆老板讨鱼干时,自己拍着桌子喊的‘本猫玄影,记住这个名字,以后天天来讨鱼干’。”刘宁幽面无表情地复述,连语气都模仿得一模一样,“嗓门大得半个镇子都能听见,我在客栈二楼都听得一清二楚。”
玄影:“……”它尴尬地用爪子挠挠脸,尾巴蔫蔫地垂了下来,转身假装舔毛,耳根却红了,“我、我那是战术性宣告主权,威慑竞争对手……”
沙灵突然从沙漏里冒头,沙子组成个放大镜对准刘宁幽:“原来大师姐是‘人形录音笔’成精!我们说的每句话她都存着呢!难怪刚才砍妖兽那么准,是‘记仇式瞄准’!”
刘宁幽瞪了沙漏一眼,指尖凝聚起一小簇灵火,吓得沙灵瞬间缩回沙漏里装死:“再胡说,就把你埋进土里当驱虫剂,让萤火虫在你沙子里筑巢。”她顿了顿,目光扫过周围摇曳的树影,突然低声道,“陈昊,玄影,晚上警醒点。迷雾区的妖兽怕光,但喜欢偷袭落单的……尤其是你这种灵力弱得像风中残烛的。”
我心里刚有点暖意,就听她补充:“当然,你要是被叼走了,我会把你行李里的水囊和干粮捡回来,别浪费资源。”
我:“……当我刚才的感动喂了荆棘狼。”嘴上吐槽,心里却清楚,她要是真嫌弃,根本没必要提醒。白天那一次次精准的剑气,分明就是在护着我们。
玄影翻了个白眼,用爪子捂住脸:“她这张嘴,比荆棘狼的毒刺还扎人,建议申请‘年度最扎心大师姐’称号。”
深夜守夜时,篝火渐渐转弱,只剩暗红的炭火在跳动。林间传来不知名妖兽的悠长嚎叫,时而近时而远,像是在森林深处巡逻。刘宁幽靠在古树旁打坐,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,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银霜,银剑放在手边,剑穗上的玉佩偶尔闪过微光,与远处的萤火草遥相呼应。玄影蜷缩在我腿边打盹,尾巴还时不时扫过我的手背,带着暖暖的温度。沙灵安静地躺在我怀里,大概是真怕被埋进土里当肥料。
“她到底为什么对我‘创世神’的身份不惊讶呢?”我小声问玄影,声音轻得怕惊扰了森林的夜。白天她砍妖兽的样子那么厉害,肯定见过不少世面,可她听到“创世神”三个字时,既没像别人那样嘲笑,也没追问,就好像……这身份稀松平常,或者说,她早就知道。再加上她记得我们的名字,知道我们的喜好,这根本不像对待一个临时找来的壮丁。
玄影迷迷糊糊地哼唧:“管她呢……反正她能打、能找路、还管饭……比你靠谱一百倍。”它顿了顿,耳朵抖了抖,“不过她知道我们名字这事……总觉得有点怪怪的,像是早就认识我们似的,难道她会算命?”
远处的嚎叫突然变得尖锐,刘宁幽猛地睁开眼,目光锐利如鹰隼扫向黑暗,手轻轻按在了剑柄上,指尖的灵力让空气都泛起了涟漪。我赶紧握紧怀里的沙漏,玄影也瞬间清醒,弓起了背,喉咙里发出低低的警告声。心脏又开始狂跳,但这次不是因为怕妖兽,而是怕她为了护我们受伤。明明她的战力甩我们十条街,我却莫名担心起来。
炭火“噼啪”爆了个火星,照亮了她握剑的手,稳定又有力。我突然觉得,有这样一位战力天花板大师姐在身边,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,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——只要别站在她的剑前面,当壮丁好像也挺香的。这种被人护着的感觉,陌生又让人安心。以前总想着自己是创世神,要扛起一切,可现在才发现,有人同行的路,好像没那么难走。
“明天要是再遇到妖兽,我一定离她五米远,不,十米!”我在心里默默发誓。可脚步却诚实地计划着明天要跟紧点,至少得让她能顺手护住我。
沙灵突然冒头,沙子组成个小箭头指向刘宁幽:“冷知识:离大师姐越近,存活率越高——前提是别挡她挥剑的路线,不然会被顺便劈成八段。”
我:“……有道理,但我怕被她的‘剑气余波’震成肉干。”
嘴上这么说,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明天要跟在她身后哪个位置最安全了。夜风吹过森林,带来草木的清香,远处的嚎叫渐渐平息。我看着刘宁幽的背影,心里的疑惑和害怕慢慢被一种奇怪的安全感取代。或许,这趟落星谷之行,不止有冷笑话和嫌弃,还有着意想不到的靠谱队友呢?当然,前提是——千万别惹这位战力天花板生气,不然她挥剑的速度,可能比后悔药生效还快。